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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兴还是死了。

就在他打电话来说要买车后的一个月,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又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他妈的,你哪来的那么多十字路口!”吴前骂道。

这个电话木沙不知。还是饭桌上吴前和老乡说起来,木沙旁听到的。

感觉真是奇怪。在对付吴兴的时候,木沙希望吴前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但当她作为旁观者,听吴前这样说他的弟弟,又有些同情吴兴了,或者感同身受,仿佛是在说自己。

她似乎明白吴兴的颠三倒四。无论房子还是法事,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地解决问题。许多的问题,对于一个不能承重的人来说,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能再次把人打入深渊。

可无论他是对是错,是死是活,他们完全无能为力。吴前这样卖弄,似乎也是想证明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之后,似乎吴兴回家看孩子去了。

过年的时候,还给吴前他们寄了两块腊肉,十六块黄粑。

借此机会,孩子们在手机上视频。

兰兰问小木沙:“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语文100,数学99。”

“真的呀。我弟语文才考了35分,数学考了71。”兰兰叹道。

孩子们说话,大人却回避着。木沙无意中看到吴兴在旁边背着手看了一会儿,还逗着小沙木说了几句话:“小沙木,还认识我吗我是谁啊”

“你是谁啊”

“我是你叔叔啊。”

“啊,叔叔。”小沙木喊着,却不对着手机,在一边乱蹦乱跳,全然不顾人家后来说了什么。

除了爸爸妈妈,姐姐阿姨,许多的称谓对于小沙木来说都是陌生的,不明所以的。

聊天时断时续,终于无话可说。

之后,吴兴打电话过来,问他们知不知道秀敏在哪里。

吴前言辞恳切,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过去,让他不要想别的,把两个孩子照顾好。

之后,他又问吴前,他是在家种地好,还是跟着老乡去工地。

这些事木沙仅仅捕捉到这点只言片语。要是以前,她可能又要抢过电话,大骂一通。现在,她只是漠然来去,她觉得吴兴的神经已经脆弱不堪,这时候再发作,可能真会成为杀人凶手。

后来,他又报告说,他在村里帮人盖房,当了临时工。

木沙记不真切日期了。只是觉得不到一个星期,就传来他的死讯。

那天是个星期六,孩子们都放假在家。送走吴前,木沙洗了衣服,又干了会儿活。然后走到隔壁房间,叫孩子关电视起床。

唠唠叨叨着走出房门,看见吴前正骑车进了院子,在门前刹住。

“又要去医院了”木沙没好气地问道。这几个月,生病格外麻烦,工资随着病假减了不少,发放更是从没个准确时候。要不是木沙在三月份腼着脸找回工作,还真有揭不开锅的危险。

“吴兴死了。”吴前冷冷地说着,从车上下来。“他妈的,真是烦死人了。”

“你弟死了真的假的”木沙常常想到他的死亡,只是突然到来,反而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种事情还能说着玩吗”

“怎么死的”

“不清楚。据他们说,在院子里栽了个跟斗,就断气了。”

“秀敏回来了吗”

“没有。”

“那你马上就得走”

“啊。你帮我看看车票,我先去理个头发。”

吴前说着,又走进走出,似乎找不到什么东西似的。

木沙也有些心慌了。车票、钱、孩子,一股儿地在脑海里打着回旋,只得先抓住车票,理清思路。

首先买票的钱就没有。也不是没有,孩子的学费里还有四千,一张没绑定网银的卡里还有三千。

木沙不想动,也嫌麻烦。还得借钱。

火车、高铁、飞机,今天几号来着偏偏手机在这时卡壳,下载个购票软件都反应不出来。

木沙正捧着手机着急,杨姐打进电话来。

“又怎么了”

“啊,我是想问小木沙存钱罐里的备用金还有没有我一个朋友要给孩子报补习班,我欠着她三千块钱,不够还。想从你那拿一点,七天内我保证还你。”

听到头一句,木沙就有些反感。这一年来,借借还还,第一笔账都还没了清。要不动笔,简直都成了糊涂账了。说借就借,真把我当提款机了。

可她没法真的跟杨姐撕破脸。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事谁愿意借钱呢想到自己对吴兴的恶言恶语,现在他死了……

“你要多少”

“一千五。没有的话,一千也行的。”

“只有一千三。”木沙想,另一个一千三可以给吴前装在身上。

“我老公的弟弟死了,我现在正忙着买票。你要的话等会儿过来取好了。”

“什么啊,我赶这时候借钱……行,你先忙,我一会儿过来。”

“你还没走啊”吴前没头没脑地走进来。木沙问他,见他还是一身沾着油污的旧衣裳,脚上是双破布鞋,问他要不要去镇上买件衣服。

“哎呀,不买。我想打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发工资。本来,今天要发工资的——你票看好了吗”

木沙看看手机,还没反应出来。这个破手机,时常掉链子,医院、药店、图书馆、菜市场,也算不清让她着了几次尴尬。

“你先去理发吧。估计得买飞机票。等会儿杨姐过来,她买过机票,我让她帮着看看。买票的钱都还现借。你这次回去,觉得多少钱才够”

“先借一万吧。”

孩子看着两个大人失魂落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木沙看看她们,想到兰兰和垚垚。这两个孩子死了爸爸,妈妈现在又不知身在何方,那边又是什么景况呢

杨姐来了。给了木沙两百块钱。

“不用。你又跟他们不熟。”

“还不是看在你的面上。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用给。”

“那好吧。我叫吴前拿给两个孩子。”木沙把钱放在床上,就去拿存钱罐。

“那你钱还够花吗不行我跟她说说,过几天再给她。”

“反正都是不够的。你拿去吧。”

木沙把钱数给杨姐,又让她帮着看机票。好在这时机票倒是不贵。

“那他弟死了,借你们的钱……不是把你坑了吗”

“人都死了,说这些干嘛”木沙嘴上大度,心里也不是不明白。什么都落空。希望,真禁不起希望。

短短的时间,她也想了很多。比如秀敏在家带孩子要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在过年过节时打点钱过去接济一下。如果秀敏来这边,孩子转学,大人上班,孩子由自己接送,似乎也可以支持着把他们养大。当然,她也想到,如果秀敏带着孩子改嫁,很可能就把房子留给他们。到时他们把多花的钱补上,就在老家有了一个据点,户口也可以独立了。

这样想着,她觉得吴兴的死是一种成全。是的,她不悲伤,吴前似乎也不悲伤,或者还来不及悲伤。他们总在设想这一刻,现在终于来了。

三叔他们为两个儿子的年龄逼迫,也不得不出来找钱。刚出来又得回去。另外还有两个亲戚也要回去帮忙。

木沙一次性买了五张机票,去了近三千块钱。

吴前看看余额。“我怕不够。你再借一万吧。”

一路辗转,去了机场。六月的太阳底下,吴前这一折腾,体温上去,差点没走成。好在,老天保佑,最后,一切还算顺利。

吴兴死了,埋了。人就这样没了。

他的死并没有给木沙带来想象中的麻烦,只花了六千多块钱。

“我拿出八千,说不让他们还的。花了一万多,收礼收了两万多,秀敏说跟我平分,我不肯要。三叔他们说:‘别推来推去了。这点归吴前。’我拿了三千。后来,我妈又偷偷塞给我三千。说有一天她动不了了,这钱她也留不住。她给我我就收下了。”

“你妈倒是会算账。现在只剩你一个儿子了。三千块就预定下了养老送终。”

“我弟死了,她可不是要由我来养老送终。所以她给我就拿了。不拿白不拿。”

木沙冷笑,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人都是为谁活呢

“孩子怎样呢”

“兰兰住校呢。你还说小木沙她们委屈。你是没见她,在学校里饿了一天肚子。晚上实在扛不住了,才借老师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我去给她送饭,摸摸身上只有三百多块钱,全拿给她了。垚垚我也教了他几天。他算术倒是可以,算得也快,准确率也高。就是语文,字都不认识几个,看都看不懂,怎么做题”

木沙听了,又生气。岂有此理,你吃尽了苦,倒觉得已经给了孩子幸福似的。老拿他们当参照,也不看看自己处在怎样的环境里。

木沙不说,脸色应该是难看的。

吴前继续说道:“回去这一趟。我吵架的心思都没有了。你是没看见,火葬场里都排队了,足有几十个。人活一场,两腿一蹬,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人终究是要死,有什么好争的呢然而孩子要上学,你总不能跟学校说:“人都是要死的,还要什么录取规则呢多收几个就是了,让孩子们都上学吧。”或者干脆也别上学了。

孩子饿了哭了,你也不能抓把土团巴团巴给她:“人都是要死的,吃个土馒头好了。”

何况这异乡的土,你就是想抓,人家要是不让,你也没办法。

就连衣服破了,你都不能说:“妈给你补补好了。反正明后年就小了,不能穿了。”

在天上就得飞,在地上就得走,在河里就得游。在世间活着,就得按活着的规则承受。

而其中的标准又是什么人活一世,多少钱才算够,够维系和平和尊严若钱让人不要脸,是不是活着就是要在一些人那里不要脸以此换得在一些人那里要脸

想这些干什么先还账再说吧。生死一步之遥,要不起潇洒畅快,要不起自由自在。能当世债当世清,死后画满零,也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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