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整顿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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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传来消息仿佛是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意料之外。

没能从任何府邸里带出来实质性的证据，仿佛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这个朝堂中牵扯的人太多，背后势力太强大，以至于，没能从根本上拔除毒瘤，也没有切实的利益，能够把民众从苦难相依的苦海中剥离出来，让他们过上干净透明又光明的生活。

政曜从江南水乡中得知一消息：鱼儿生活得肆意滋润，不是因为水质清冽，干净透底。而是因为在水草丰美的水底，随时有枯枝落叶，各种生物的尸体堆积起来的营养，让它们能够持续生长。

巨大的资源堆积和势力培养，能够给它们提供一条得天独厚的成长环境，让它们在不见阳光的水底，也能长得膘肥体壮，肌肉发达，柔软有力。

柔顺的柳条随风舞动，绿意盎然，暗自送爽。

首辅大人见搜寻得差不多了，便吩咐一声撤了调查。

从目前已知的势力中，情况并不容乐观。各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官爵荫蔽更是世袭制，根本没有太多庶子上位的机会。寒门崛起的例子。

干掉户部侍郎之子纯属意外。那帮老狐狸已经不允许再私自安插人员进入朝政了。

他们之间的平衡已经隐隐打破。甚至谨慎得连一些新兴势力也不允许诞生。沉稳像是经验丰富又有底蕴的老兽，让幼兽从出生之日起就诞生于被猛兽盯狭的恐惧中，不知恐惧缘何起，不知恐惧何时消。他们沉浸在猫与老鼠不知疲惫的追逐中，享受着不被打倒，压倒性胜利优势的快乐中。

嘲笑着清流的弱小，掌握着这世上大部分的生存资料。不屑于观看这小门小户培养出来的气质。他们随便一个挥手，抬袖，就能胜过许多自诩父母官的点头哈腰。稍微泄露一下手指缝里的东西，就能让无数百姓趋之若鹜。

上演一场又一场捐赠与感激的戏码，他们都会无比地配合。

因此，都能靠控制的，为何还要花力气去觉醒他们的意识

这样的合理管控与遗弃不好吗

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不同。这一批国民不合格，那就换掉好了。他们不是养不起。

……

顾此，当他们能够对这些人的经历都无比冷漠时，就能做到熟视无睹了。

……

根植于苦难中的习惯没有办法一时更改，这是一件积重难返的事情。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先养成活着的习惯，再谈论其他。因此，当他们意识不到可以通过接触不同的阶层，通过不同的经历来获得观念上的改变时，就只能任由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玩偶，和任人摆布的合格奴隶。

风调雨顺就乐天知命，流年不顺就暗道时运不顺，人生苦短。帝王勤政就安居乐业。蛀虫当道，就暗叫不好……

是他们没有思想吗没有能力吗没有想过为国为家出力吗……

都不是的……都不是的。是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呀。差距已经大到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步。连想象这样低成本的事情，都不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们的日常生活。

他们被形役于外物，不停地追逐。作为最底层的民众，直面生死、疫病、生活、交流、经济、医疗、抚养、赡养、生存……等等问题。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击垮的程度。是随时都有被一副珍贵的药方就能被夺走家中重要财产的程度。是在他们没有多余的生财路，只能用最低廉的人工代替，不敢离开分毫的程度……

他们想象不到有人能够靠智慧和原始积累让自己脱离这种死循环的样子。他们害怕自己离开一会儿，就会失去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们想象不出来，若是父母、家人离开了自己该怎么生活于是越发形成一种局面：越凶恶的人家财万贯，日子过得欲渐精彩。仿佛心狠和不择手段，顺应人性，就能活得越轻松，越快乐。只要拿捏住了人性，学会了利用人性，就能掌握不断生财的财富密码。

随便哄一哄那些礼义孝悌的人，就能够哄得他们为自己的父母做牛做马。殊不知，有些人，就算付出了所有，在他们父母眼里仍然没有外出务工混上个人样，有地位有体面的姊妹，带给他们的一种至高无上的优越感。

这就是人性。

没有达成别人的目的，仿佛就是一个多低下的废物了一样。可是又有谁问过，是否愿意呢是否都愿意成为一样的人呢

不以物物而物，其实也是百姓能够想到的对抗生活平庸的办法。

因为实在是想象不到富裕以后的生活，因此他们的想象力反而更加贫乏，因为没有实质性的经历和体验。

更没有实质性能描述他们生活的苦难与写照的句子。他们就那么静默地沉浸在历史中，成为众多事件的一环，成为众多案件中一个冰冷的数字，没有任何突出的思考。

仿佛隔世的孤独，打扰不了王侯将相的醉生梦死。也比拟不了高阁世家点燃的盛大烟火。还成不了乱世零落中的一剂良药，连自怜自惜都显得可悲。仿佛孤独，这个本身属于他们的权力，也在这场天灾中被尽数倾轧。

不，已经不平等很多年了。自从贫富一确立，连何时生病何时消亡，也不再属于他们自己管。

就连下雨，都要拖着病体去找事做，来支撑他们即将支离破碎的家庭。

是他们懒吗

可是只有不停地工作，才有活在这世上一天的机会。

敛财之人寿命长如日月，飘零之人寿命短如蜉蝣。

仿佛，奴役自己的同类，通过这廉价的劳动力达到人力所能攀登的巅峰，就是他们挥霍漫长寿命的方式。

可悲吗纸上笔力终有限，只有用心体会之人，才能描述一二，可仍然不得其里，不得深入其中……

政曜等人在想了各种方法之后，终究还是求助了暗阁之流。有时候，非君子之所为，才能有为……

城中后起清流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明察暗访了一趟大型的赌坊、青楼、奴隶市场……借助了非正规组织的力量，将搜刮佂敛来的财务尽数充入国库，成为度过这场劫难的一点储备。

可仍然撼动不了他们分毫，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们培养的暗网、走私的鸦片、私运的盐库、押送的矿产、庞大的低下交易……仍然是他们能够在地面上生活得安然无恙的最大靠山。

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通过地下交易场所的洗白，最终都能有惊无险来到大周的明面上的土地。

地下的通道交错复杂，把整个城镇围绕得仿佛囊中之物。稍有不慎，便会被张着毒牙的蛇，一口吞掉……

明与暗的势力交错，无法停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