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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
楼上书柜前，季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林春云，“您从未说过。”
林春云嗐了一声，揩拭眼角，“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再说了，是我对不起那孩子……”
年轻的林春云出身不错，特殊时期时她家里糟了难，家里人为了护着她，将她嫁给邻村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对我不好，我过不下去了，就想法子跑了。谁知道好不容易逃脱了那人，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个年代的单身女性怀着孕，无异于是揣着一个定时炸弹，还扔不得打不得，没办法，林春云只能假称自己是年轻守寡，在一个小城市里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一岁的时候……当时实在穷的过不下去了，那时候都流行南下做生意，我就带着孩子上了火车。”
“谁知道，孩子，丢在火车上了。”
——
与此同时，楼下。
林子涛定定地看着季国峰，眼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相反的，季国峰去世云淡风轻：“我没说你没我不行。我只是说，你的贪欲，你的不满足，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我想着你是苦出身的，不满两岁就进了福利院，你见过那么多的冷暖心酸，该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可谁知道……”
季国峰没再说下去，满目的惋惜深深地刺痛了林子涛最脆弱的那部分心。
林子涛双目微红，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发怒。
“师父——你还真是我的，好师父！”林子涛咬牙切齿，声音逐渐低沉沙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怪我，事实上你恨透我了吧你恨我当初背叛你，恨我欺师灭祖！不用装了师父，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大度！”
“我是否恨你，这件事很重要吗”季国峰叹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心思别人不清楚，只有我清楚，但你做下了什么事，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子涛被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
但看着季国峰淡漠的表情，林子涛又一点点冷静下来。
“师父，你是想激怒我——”林子涛轻嗤一声，“你比起师姐的招数，也没高明到哪里去。”
季国峰不置可否，“可你确实被激怒了。”
林子涛重回刚进门时的傲然淡漠姿态，“师父，无论你今天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你和师姐没有证据，就只能继续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语罢，林子涛站起身，一副要告辞的姿态，“我想今天的对话可以到此结束了，再见，师父。”
不等林子涛动身，季国峰再一次开口。
“子涛，临走之前，把我的东西还回来吧。”
林子涛脚步微顿，回头看季国峰，“什么”
季国峰垂眼喝茶，“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送给你一个护身符，现在还在身上吗”
林子涛愣在当场。
回忆袭来，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他做下那些事后，心中也十分怕季国峰和季霜发现，但他也不能直接消失，于是硬着头皮告诉季国峰，自己有事要去处理，想跟他请假。
季国峰当时在病床上，听到这话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林子涛差点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被发现了。
但最后，季国峰一言不发的，将一个盒子给了他。
林子涛打开看过，里面是一个用桃木制成的圆形木托，上面用变涂技巧，以大漆绘制了佛母图。
季国峰当时说，这东西是他专门拿去开了光的，原本打算给他和季霜一人一个，但还没来得及做好第二个，这头一个，就先给了他。
林子涛贴身收了很多年。
他想，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毫无龃龉之时，能留下来唯一的干净的东西了。
但如今，季国峰要找他要回这东西了。
林子涛将护身符从怀里取了出来，交到了季国峰手上。
他面无表情打看着季国峰，冷淡道：“师父，这或许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了。以后山高路远，咱们，各自珍重吧。”
季国峰笑了笑，手里捻着那护身符不置可否。
他看了林子涛半晌，道：“真就这么走了子涛，当年的事，你真的没什么想再说的了”
林子涛还以沉默，最后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季霜从楼上快步下来了。
看到坐在案前神色不明的季国峰，季霜有点担心，上前轻声道：“爸……别难过，这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
季国峰垂眼看着手上的护身符，半晌之后将其交到了季霜的手上。
季霜一愣，“这不是……您当年给林子涛吗”
季国峰点点头，淡淡道：“这后面是用胶封死的，你去用切割机，小心翼翼的沿着缝隙将其切开，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什么”季霜呆住了，“这里面，有什么”
季国峰起身，叫上刚下楼的林春云，准备回家。
看到林春云的眼眶似乎有些红，季国峰不免纳闷：“怎么了这是”
“嗐，眼睛有些迷了，我沙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春云丝毫不提刚刚在楼上的事，还暗暗地给季霜递了个眼神。
季霜知道，林春云今天跟她说的那些，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是秘密。
纵然是季国峰，也不能告诉。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未来的日子就在眼前，得好好的过。
季霜递给林春云一个安心的眼神。
季国峰搞不清楚这俩人在闹什么故事，但看起来关系很融洽，他自然高兴。
“你把那护身符切开之后就知道里头是什么了，接下来该怎么你自己清楚，我就不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季国峰跟林春云一道出了工作室的大门。
打车的时候，林春云关切问道：“看你倒是挺平静的，小霜刚刚在楼上都担心死了——应该没什么事吧那个叫什么，林子涛的，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季国峰摇摇头，正要说话时，忽然看到街口不远处，林子涛的车停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