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相见不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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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大敞，一妙龄女子正站在门口，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苏清禾主仆。
看着那张可以颠倒众生的脸和手腕上的勒痕，未心猜，她就是方妈妈和苏清禾口中的沁心。
这位沁心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儿。论样貌，丝毫不逊色于苏清婳。只可惜，二人眉眼间的神情实在相差甚远。苏清婳是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优越，沁心则满是疏离与戒备。单从这第一眼的印象来说，未心并不喜欢沁心。可偏生苏清禾帮她，还真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你现在没事了。”
哎这硬邦邦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未心忍不住偷瞄苏清禾，却只瞧见她清冷的侧脸。心思微动，未心识趣的垂了眼帘。
“呵。这位……”冷笑一声，沁心抬步来到苏清禾面前。“小姐。我与你素不相识，更不认识什么二公子。”沁心眼神凌厉，微挑的眉梢尽是轻嘲。“小姐这般帮我，到底是图沁心些什么呢”
这沁心的态度确实嚣张，不等苏清禾有所动作，未心已然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你叫沁心是吧。”勾着嘴角，未心从上到下，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沁心。“皮囊再好，也藏不住小人肚肠。”沁心出言不逊在先，未心自然没留情面。她眯着眼睛，像只浑身炸毛的猫。“都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瞧姑娘这幅尖酸刻薄的嘴脸，怕是和畜生不相伯仲了。还图你什么”看着沁心铁青的脸色，未心冷笑出声。“凭你青楼女子的身份，怕是也没什么……”
“算了。”
未心嘴上的刀子，素来是哪里疼往哪里戳。她正说得兴起，忽的被苏清禾出言打断了。瞄了眼身后的主子，未心终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甘心的瞥了眼沁心，未心方才退到一旁。
“我救你，不过一时兴起……”苏清禾的神情较之前明显有所缓和。“并无所图。至于你如何想……都随你。而且过了今日，我与你……”边说，苏清禾边侧过身子。“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沁心站着没动，只是看向苏清禾的目光里多了些迷茫。
未心看着苏清禾转身，又看着她步子一顿。
“沁心姑娘。”或许是因为背对着沁心，苏清禾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丝犹豫。“同乐楼是什么地方，姑娘比我清楚。我与姑娘也算有缘……”苏清禾缓缓垂下眼帘。“离去前，便再送姑娘一句话。”
话音落，万籁俱寂。恍惚中，苏清禾好似看到一浓妆美人。她倾城的笑颜里，尽是掩不住的嘲讽。朱唇轻启，一个来自虚无的声音，与她薄凉的声音重叠。
“既来之，则安之。”
沁心下意识的一颤。回神之时，眼前的主仆已然没了踪影。
未心跟着苏清禾从后院出来，主仆二人止步于廊下。苏清禾似乎并不着急回去，她只是望着灯火通明的前院，出神。未心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嘈杂的人声，夹杂着肆无忌惮的笑，最终淹没了乐声。人影如烛火般，晃动飘忽，瞧得人眼花。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让苏清禾如此痴迷，便悻悻收回了目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未心明白，自家小姐又“魔怔”了。
是的，未心把苏清禾一切的反常都归咎于她的“魔怔”。尽管平日里，她的这个小姐看着还是挺正常的。但未心知道，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苏清禾会突然变成另外一副样子……敏感脆弱，还藏着不可言说的千言万语。
未心自是猜不透其中缘由。但她也明白，那是苏清禾藏于心底，不可被人碰触的秘密。
故作不知，便是对她最大的温柔了。
未心本是打算继续保持这种“温柔”的，但今日的情况实在是特殊，她也只好破例了。
“小姐。”未心的声音唤回了苏清禾的魂儿。缓缓眨了眨眼睛，苏清禾侧头看向未心。“我们也出来许久了，不如……回去吧”
别看未心面上小心翼翼的，其实她心里早就炸了。
晾着誉王殿下和两位侯府公子，这事儿苏清禾敢，她未心可不敢呀！
目光流转，苏清禾点了点头。可还不等未心高兴，才走两步的苏清禾忽的踉跄一下。幸好未心眼疾手快的扶助了她。
“小姐！”
未心担忧的打量着苏清禾，后者借力倚着未心，摇了摇头。
“没事儿。只是方才多饮了两杯，又吹了风，眼下有些头昏罢了。”
原来是喝醉了呀！真是吓死我了！
未心松了口气，眉心的死结也跟着打开了。
“那奴婢扶着小姐走。”
未心握着苏清禾的手，扶着她走进前院。
苏清禾这一醉，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才走几步，她便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到未心身上。未心一边稳住她，一边避开往来的客人，也是拼尽了全力。两人磕磕绊绊来到楼梯前，眼看大功就要告成。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醉鬼，正好挡住了二人去路。
这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虽样貌不同，但都有着同款的面黄肌瘦。加之二人目光迷离，步伐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酒色之徒。
飞快的扫了眼面前挡路的男人，未心生硬的动了动嘴角。
“两位，借过。”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公子呀！真是俊俏伶俐。”
两个男人不仅没让开，高个甚至上前一步。他眯着眼睛，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未心。虽然未心故意将头埋得很低，但她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落在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未心气的浑身轻颤，奈何身侧是醉酒的苏清禾，她实在不好发作。努力压下火气，她只想尽快摆脱他们。
未心低着头没吭声，甚至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她默默扶着苏清禾向一侧挪了挪，打算绕开二人。可对方显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矮个男人跟着未心的动作，也是一动。好死不死，又准确无误的堵住了主仆二人的去路。
如此一避一堵，颇有些戏文里欲拒还迎的意味。如此“经典的桥段”立即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那些好奇，探究，玩味的目光悉数到未心与苏清禾身上，如芒刺在背，让人倍感不安。
面前的矮个男人倒是十分享受这份“万众瞩目”。他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那模样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小美人这是要去哪儿呀还是同乐楼的花样多！爷的银子不白花！”
感情这两个醉鬼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将未心与苏清禾认成了同乐楼的姑娘……这比找茬更过分好嘛！
忍无可忍……可还是得忍！
未心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男人。
“你认错人了。”
未心因气愤而愈发红润的脸蛋，配上她乌黑灵动的眸子，就算带着她那自认凶狠的眼神，也完全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
矮个男人盯着她，非但没有挪动半步，行径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认错人不打紧，我们这不就认识了嘛！”
说罢，更是将手伸向未心的脸颊。未心见状大骇，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男人的欠剁的爪子。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劲风自未心眼前划过。还不等未心搞清楚状况，面前男人已经吃痛的收回了手。
“怎么……”
“贱人！”
未心微怔的同时，男人已经报复性的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推开未心。未有防备的未心，惊呼一声，径直跌向一旁。此时周围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见未心跌过来，纷纷避让躲闪。眼看着未心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忽有一双手自人群中伸出，稳稳接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