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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街头，拥堵的车流纹丝不动，夏煦坐在出租车里，心急如焚。
原本是丁屿宁想要联系程振海，他还专门嘱咐过自己，求阿皓把大白的遗体留在v科技，日后继续排查故障的事，却不想他会突然被所谓的保密项目叫走。
其实丁屿宁离开也才没多久，夏煦却感觉发生了好多事。
先是余烬回来了又走，如今阿皓也不在了，哥哥却还不知道。
既然他不在，那就自己查。
这是夏煦决定今天来赴宴的原因。
几分钟前，顾皓冉就发了消息催自己，可偏偏这时候遇上堵车。
夏煦抻着脖子，焦急地看向路边，突然眼睛一亮。
扫码，付款，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一个男生从共享单车上下来，才刚把车锁“啪嗒”一声关上。
夏煦突然窜出，对着车屁股一扫，从男生手里一把夺过车龙头，骑了上去。
她潇洒地甩下一句“谢谢”，用力地踩着踏板，疾驰而出。
十分钟后，她一个急刹，把自行车朝餐厅门前的停车线内用力一扔，急匆匆地跑进大门。
夏煦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站到桌前，一个弯腰，准备鞠躬。
鞠到一半又想起顾皓冉上次就提醒过自己，有些长辈忌讳九十度大鞠躬，便直愣愣地停在了半空。
“不好意思，程叔叔久等了！”
“没事，快坐下吃饭。”程振海笑逐颜开。
“是我要请您吃饭的，因为堵车迟到，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夏煦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在顾皓冉身旁落座。
“上次叔叔误会你了，说错话了，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程振海热情地递给夏煦碗筷，满脸堆笑。
“没有没有。”夏煦喘着粗气，连连否认。
顾皓冉侧头盯着夏煦，顺手抽了两张餐巾纸，捏在手里，轻轻擦掉她额角的汗珠。
夏煦一把扯过纸巾，攥在自己手里：“我自己来。”
“越看越般配。”程振海分别看了看两人，脸上洋溢出一种满足的喜悦。
“不是，您还是误会了……”夏煦刚想要解释，却被顾皓冉在桌下撞了一下胳膊。
顾皓冉咬着牙，凑到夏煦耳边悄声说道：“配合一下，他知道我求婚的事。”
夏煦把气息一沉，挤出一个营业般的笑容，傻乐着没再说话。
“程总是自己人，他都知道，不用瞒着。”顾皓冉又从夏煦手里把擦过汗的纸抢了过来，朝骨碟里轻轻一放。
“夏煦，我可盼着喝你们的喜酒啊。”程振海举起红酒杯，先喝了一口。
夏煦的苹果肌都快笑烂了，却吐不出一个字。
餐厅舞台的大屏正在播放新闻简讯，一行冗长醒目的标题吸引了夏煦的目光：
《云琴山“坠机”后续：动线诡异，身份成谜，家用机器人失控事件频发，监管制度亟待规范！》
看夏煦盯得出神，顾皓冉也望了过去。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吗”顾皓冉轻描淡写地说。
“啊，是吗”夏煦假装糊涂。
“那晚”程振海是真的糊涂。
“就是我们一起去云琴山扫墓那晚啊，咱们开车回来的路上不是看到交警在疏导交通吗，说是有个智咖坠崖了。”
顾皓冉这话真假参半，重点明显全都放在最后的“智咖”两个字之上，就是想刺激一下程振海。
“哦，那可能是我睡着了。”夏煦低着头，不停往嘴里塞着米饭。
“我看网上有人爆料，说这个智咖好像是失控了，穿着衣服独自上山，最后纵身一跃，就好像换了抑郁症的人一样，好像有自己情感和意识。不过，这怎么可能呢智咖不是家用机器人吗如果加装仿生级别的高智能芯片和模型，那成本怎么也比现在的售价高。程总那么英明，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对吧”
顾皓冉说着，用刀尖轻轻划开西冷牛排，肉汁顺着刀刃缓缓溢出。
程振海渐渐收起笑容，把手中的刀叉轻轻一放，郑重地说：“当然，智咖的开发和制作都是严格按照国家相关规定进行的，各项参数都符合家用机器人的标准。”
顾皓冉叉起一块牛肉，饶有意味地笑笑：“既然有程总严格把关，看来智咖的质量并不是网传的那样不堪。不过网上这么多黑稿，非说智咖频频失控，难道是其他厂恶意竞争，故意使坏的”
“还真有这个可能。”程振海微微蹙眉，接着说道，“那晚回收的残骸中，不止有智咖的零件和人类的衣物，还有其他机器人的外壳和部件。”
顾皓冉一愣，有些意外：“是哪家的”
程振海摇了摇头，愁眉不展：“查不出来，应该不是大厂货，更像是私人做的样机。”
顾皓冉似乎来了兴趣，眉毛一扬，问道：“那些零件呢还在立盛吗”
“是，怎么”
“程老板，你要是信得过，可以给我，我帮你溯源。”顾皓冉自信地说。
夏煦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终于坐不住了。
她假装手抖，把满满一杯果汁全部洒在顾皓冉的西服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夏煦连连道歉，拿起纸巾狂擦。
顾皓冉神色淡定：“没事。”
“我记得……您车后备箱备有干净衣服，要不我陪您回车上换一套吧”
说罢，夏煦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我说了没事。”顾皓冉纹丝不动，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没溅到你身上吧”
“没……有。”
顾皓冉手中的力量一紧，把夏煦又拉回座位：“那就坐好，咱们高高兴兴陪程总把饭吃完，把人家一个人晾这儿，算怎么回事呢”
程振海干咳两声：“呵，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顾皓冉松开夏煦，把外套轻轻褪去，用纸擦了擦暗红色的马甲：“真没关系。难得相聚，奉陪到底。”
“是啊，难得相聚。”程振海念念有词，左手不自觉地摸上下巴。
窗外天色渐暗，最后的一缕余晖匆匆离场，留下一片深邃的黑。
餐厅里，夜灯全尽数开启，为原本柔和的灯光增光添彩，愈发辉煌。
“对了煦煦，你还记得……我们家星焰吗”程振海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我第一次跟您吃饭的时候，他就坐我旁边。”夏煦认真地回忆着，脑海中浮现一张少年的脸，“印象中他皮肤白白的，眉眼特别清秀，有点像女孩子。”
“那时候他还小，现在可长变了，高高帅帅的。不是我自夸啊，不比你们家顾总差。”
“现在”夏煦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带着一旁的顾皓冉也跟着一怔。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报纸上的头条：立盛集团总裁夫人韩依，跟母亲一样，自尽了；立盛集团总裁之子程星焰，跟父亲一样，失踪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父子重逢了。不过不知道也正常，我儿子这个人啊，特别低调，所以媒体那边我都封口了，不让他们拍照片，文字报道啊也都从简。今天难得你请我吃饭，我就叫了他过来。”
夏煦刚一从鹰陵岛回来，就陪阿皓去了云琴山，这几天确实也没顾得上看什么八卦和新闻。
“那还真是难得一聚，这么多年没见，叙叙旧也挺好的。”夏煦微笑着说道，心里却敲起了鼓。
程振海长叹一声：“唉，也不说叙旧吧，随便聊聊就好。你看你，只见过他一次，还记得那么清楚，但可惜啊，他走丢的时候受到了刺激，失忆了。煦煦，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待会儿他如果认不出你，你可别生气啊。”
“没事没事！我听说过，很多人受到创伤之后都会突然失忆的，也是ptsd的一种。”夏煦宽慰地说，眼中闪过真诚。
“嗯，他来了。”程振海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朝夏煦身后的方向招手，“星焰，这儿呢！”
夏煦回头，却看到穿着黑色夹克手抱重机头盔的余烬。
对视的瞬间，熟悉的心跳怦然响起，夏煦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